Saturday, July 05, 2008

給好天氣提名

最近幾期破報才刊出的這篇專訪 書出版有一陣子
那時買回整落的作品集 只看完了巫言

專訪節錄:

"訪問小說家實在是相當愚蠢的行為,特別是出版社已經寄送來作者全部著作,摘有動輒上萬的文學評序,那些十多年前的「從張愛玲與邱妙津看朱天文」,到今天的「從卡爾維諾與鬃蜥蝪看朱天文」,能從作者小說中遺失並且不被收錄在作者文學同業的批評與普遍讚譽中的大概就僅是「朱天文本人相當親切」而已。朱天文本人真的相當親切;唐諾提過她對自己文學名聲的一貫淡漠,對自己的小說有種輕視之心,隨時可喊停就這樣一生擱筆不寫了。胡蘭成說看她的好文字就像看她的人,甚且人大於文。當她提及從《小畢的故事》開始到《紅氣球》那些與侯孝賢合作的重要劇本,她都說︰作為一個劇作家,我只是一個秘書。她用「爛本子」形容自己寫的劇本,甚至還說寫劇本根本是在放棄文字,她只是在「給好天氣提名」。出版社抱著崇敬心情一舉整理她所有文字作品,她還驚訝那些出版「小朋友」的積極,害羞地把頭埋在雙手之間說︰「唉呀!波赫士當年是自己買回第一本小說全數銷毀耶,那些東西可以銷毀了吧。」面對一個文壇舉足輕重的作家這麼嚴重地沉浸在那些經典作品帶給她今日的羞愧感,我實在不知該開口安慰她,還是把慌亂目光快快移向我密密麻麻小本子上的下一個問題。

所以朱天文終於在去年把進行八年的《巫言》結束,淡綠色封皮上拍攝作家小收藏如六馬克的柏林圍牆石子、俳句詩人芭蕉舊居落柿舍購得的幾百日圓小茶墊、鋼筆等一同安靜出現在書店一角。連從前在淡水避居十年,咀嚼無言之感的小說家舞鶴都曾經看不下去,細細地教她如何用科學的方法規畫作息表,妹婿也是《三三集刊》時期的老朋友唐諾甚至斤斤計較地告訴她,《巫言》的二十萬字除以八年時間,一天實在只寫了不過八十字(唐諾其實是說七十八‧七七字),在拉丁文festina lente,意即「慢慢地趕快」之中,加以唐諾對她與天心的曉以大義,她終於全心全意將這部百萬小說《荒人手記》後的第二個長篇寫完。《巫言》簡意即「巫」的文字語言,在她書中「巫」即為那個神經兮兮、萬事皆分解至細微綱目、像是在自己體內建立萬物運行博物館的小說家「我」。問她這八年如何與這等焦慮的「我」共存。朱天文說︰「這廣意描寫書寫者的精神與生活狀態,所有創作者都是巫。古代文字者通鬼神,一造字就驚天地、泣鬼神,參天地造化與理解世界的密碼,文字是和神在一起的,當然現在都貶值了,沒作用。」"


下面是那位記者李靜怡寫的:

"我那天醒來,還有在心裡默背問題的。

但是當我們開始訪問約五分鐘的時候,我看到錄音筆的燈,熄掉了,意思是,「它沒在錄了。」心裡的大聲靠北響起,我明明前天晚上就清得乾乾淨淨並且還提早到訪問現場發現兩家適合訪問者中國情懷的茶店一起沒開,而且我什麼也記不起來阿。和對方衝衝忙忙含糊不清地解釋了一陣子,我抓起錄音筆往外衝,擦玻璃的店員說轉角有一家店裡面的小姐是她朋友並且會帶筆電上班,我衝進店裏然後︰「妳好!那個…我在對面訪問…然後…這個錄音筆…壞掉了…有一個你的朋友說…」。小姐感同身受我的驚慌外在一小顆頭都炸開了或是覺得我有掏槍立刻把她的筆電劈啪打開,赫然發現錄音筆裡面根本三小檔案也沒有但是還是過分地顯示自己容量已滿,我把每種類型的檔案移來移去,都已經是空的了,它卻還說自己容量已滿!容量已滿!容量已滿!小小的身體,無恥的內心。反正我把能刪就刪衝回去,「那(喘氣)我想(喘氣)回到三三(喘氣)那個時候。」接下來,整場訪問是由許多個7.33分鐘的檔案以及無數個衝來衝去向朱天文以及善良的燙衣服小姐道歉橋段拼湊出來的,以及慌慌張張的笑容和低頭狂抄。朱天文真的很有耐心,有時候我衝回來她還邊傳簡訊,一邊害羞笑說︰「天心教我的。」好乖呀!或是鼓勵我︰「你越跑越快了!」我緊張到似乎末了還有跟她鞠躬,打給錄音筆的主人前編輯密斯王小姐,她只在那頭嘻嘻笑,還說這比「上次訪問王墨林然後根本沒錄到再打給對方說︰我們再訪問一次好不好」還糗耶!

好無情地說法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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