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May 02, 2011

"那天夜裡,我在關了燈的臥室裡,躺在她旁邊一面望著天花板,一面問自己對這個女人到底知道什麼呢?我在黑暗中,想著藍色的面紙、有花紋的衛生紙、牛肉炒青椒的事。我活到現在居然一直不知道她對這些無法忍受。這些確實是些無聊的芝麻小事。本來可以一笑置之就過去的程度。並不是需要大吵大鬧的問題。也許在幾天之內我們就會忘掉這種無聊的爭吵了。

然而我對這件事卻奇怪地在意起來。簡直就像喉嚨裡卡著一根小魚刺似的,令我覺得不自在。「那也許已經是更致命的事情也說不定」,我所思考的是這個。或者那實際上,是某種更大的、致命的事情的開端而已。那也許只是個入口而已。而且在那深處,有我所未知的只屬於她的廣大世界也說不定。那令我想像著一間漆黑的巨大房間。我拿著一根小打火機進入那房間,以打火機的光線所能看見的,只不過是那房間的極小部分而已。

我是不是有一天能知道那全貌呢?或者我到最後為止仍就這樣對她不瞭解地活下去?如果是和這樣未知的對象一起生活,躺在同一張床上睡覺的我的人生又算是什麼呢?"


/發條鳥年代記第一部 鵲賊篇 (村上春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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